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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左手搭在右手上,要這樣做他才可以停止自己的顫抖,酒紅色的寫生本被麻繩緊緊關起,裡頭的水漬早已經退色,連同本子的色彩一起。


  遠久以前的記憶。

  早就決定要關起來的,卻在夢裡不斷的勾起,笑得燦爛的小小臉龐在下一秒崩解,碎裂成一地碎片,怎麼撿也撿不回一個完整。所以他經常是哭著醒來的。最後看著雙手中根本不存在的碎片一次又一次的哭泣。


  菲利奇亞諾晃了晃腦袋,想要爬起來的欲望被濃濃的睡意取代,再次倒下去的身子讓床板發出嘰嘎聲。瞬間甦醒人影過來的並非義.大.利,而是床舖的主人──路德維希。

  「...菲利奇亞諾‧瓦爾加斯你在這裡幹麻?」路德維希捂著微微發疼的肚子,低血壓的他用尚未習慣黑暗的眼睛把躺在床的另一頭的對方由上到下的檢查一遍,完整的穿著,很好。


  只是他不明白,為什麼這傢伙三天兩頭就會跑到自己的床上睡,尤其是在夜半時分,安靜得可以聽到遠從奧.地.利傳來的鋼琴聲的時候。

  失眠?會有這種煩惱的只有自己和另一位謙虛的男子。

  看向時鐘,應該說是昨天的訓練後他們三個在那家常去的酒吧開了一場轟轟烈烈的派對,不知道該慶祝什麼的他們反而更加快樂。義.大.利的歌聲持續貫穿全場,連同自家的士兵們共同唱著令人振奮的樂曲,一時場面熱鬧的像是派對般的熱鬧。歡樂的氣氛感染下,而他則笑著放縱坐在一旁的那名男子吃下更多鹽漬食品。


  只是一點點而已,事後日.本如此說道。

  「起來。」用手推了推,沒有回應。雖然早就知道他是不會這麼容易就醒過來的,但這次似乎有點不一樣。

   是哪邊又是哪裡?說不清楚的感覺來自凝結在頰邊的水珠。

  揪住胸口的感覺竟然這麼強烈,他以為他只有在加跑10圈的時候會不甘願的哭;在吃不到義大利麵的時候會在地上滾著哭,那麼在夢中呢?路德維希蹙起眉頭,不自覺地靠近那張睡臉。

  「嗚...不要走......」在嘴邊呢喃的句子因為靜謐的空間而顯得大聲,而路德維希則是定格。平常的軟綿的嗓音混著濃濃的哀傷,「不要受傷...不要......」而緊皺的臉讓人無法聯想到他是平時那麼開心而且快樂的那人。

  不清楚。眼前的髮絲因為自己低著頭而跟著垂下,稍微傾身就可以讓自己完全包圍住的身軀正莫名的顫抖。所以他貼近他,零距離的溫暖就這樣透進來。

  為什麼?路德維希用自己也想不到的方式將菲利奇亞諾收在自己的懷裡。輕喟,或許就像日.本說的,他是寵壞了他。

 

  喀!

  原本還能藉著月光稍微照明的房內陷入一片黑,令人絕望的黯。路德維希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緊接著有很小很小的光點聚集成一片。

  「嗚咩?你是誰?」刺眼的光亮裡傳來孩子的聲音,還沒搞清楚發生什麼事的路德維希只能感覺到有手搭了上來,很溫暖的小手。

  從瞇成一條線的視野裡可以看到和那個人極為相似的孩子,淺褐色的頭髮在頭巾的包裹下還是露了出來,穿著或許是裙子的身體不到德.國一半。孩子的頭歪向一邊,好奇的摸起倒在樹叢中的他。


  從天而降的就是天使唷!孩子開心的說著。


  「要別人報上名子前先把自己的名子報上來,還有手不要亂摸。」抓起那還在自身探險的小手,他將手放回孩子的眼前,雖然語氣透著不耐,但動作還是很體貼的放輕。


  好青年就是到哪裡都是好青年。

  孩子笑得很燦爛,身上穿著大約是中古時期的服裝,路德維希瞇細了眼:「你...是......」

  「我啊我是義.大.利唷!因為偷偷溜...啊!」孩子猛地用手遮住嘴巴,小小的臉皺成一團。「那天使呢?」

  「誰?」 

  「就是大哥哥你嘛!教宗伯伯說過,在許願的時候,從天而降的天使就會實現願望喔!」義.大.利開心的在原地轉著圈圈,雙手張開像是要展翅飛翔。「所以,天使哥哥,你可以實現我的願望嗎?」


  路德維希終於反應過來,這裡是夢境吧?

  一片亮白的空間,四周的草地和不知名的白色野花正隨風搖曳,天空藍得很理所當然,對於四周的美景,他只有說不出的熟悉感。撥掉頭上的樹葉,金黃色的頭髮在樹枝的勾弄下回復原位。而這個和菲利奇亞諾相似,不,應該說就是他沒錯。

  義.大.利──

  「咩?大哥哥你要實現我的願望了?」猛地停下動作,裙襬也隨之停止飄蕩。義.大.利咚咚咚地跳著,過於開心的他奔向,應該說是跳向比較恰當。重力加速度想當然爾結論等於回歸大地母親懷抱。這情景慢動作的在前者的眼中播放,讓他想到對方從以前就改不過來的壞習慣。一手撈過撲倒在草皮上的他,「你真的是義.大.利?」

  「真的!大哥哥可以檢查喔...」不等對方的下一步動作,小小的手伸向裙子,然後倏地掀起,或許在孩子的眼中這就是檢查方式。不過裙子底下其實還有件褲子。

  「我真的是義.大.利喔!」

  「誰叫你亂脫衣服的!快蓋起來!」大手壓下,德.國瞪著小一號的那傢伙,「好我知道你是義.大.利了,我...」

  「你是天使啊!」

  深信不疑的臉孔讓他猶豫,三秒過後他決定不要戳破這個美妙的誤會,而是將自己常用的那個名字告訴他。

  「......可以叫我路德維希。」他想了一下,接著繼續道:「路德就好。」

 

  於是他跟著孩子離開樹叢,散步似的走在零散開著雛菊的草原。偶爾路德維希會問起幾個問題,例如這裡是哪裡,現在是什麼時候了?然後一一得到的答案都讓他感到憂慮。

  據孩子所說,這是在文藝復興中期的時間點,而且是個偶爾會有點小小紛爭的時代。雖然想糾正孩子那些紛爭不只小小的,但在這種陽光普照的情景下,他實在不想要把這種掃興的事情揭露出來。

  這不是他所身處的21世紀。

  而他也不知道該怎麼結束這場玩笑。

  走在佛羅倫斯的巷道中,萌芽的商業氣息讓這裏充滿人聲,興起的行業和交易來往讓義.大.利好奇的穿梭在人群中。但這對路德維希而言就是一個困難的任務了。要把身邊的孩子抓好免得他被推到地上,還要顧好他別亂跑到什麼危險陰暗的地方去,最後乾脆直接把那頑皮的從地上抓起來,牢牢地扣在臂灣裡。

  對著晴空萬里的天空發出驚嘆,對著路旁的鮮麗色彩發楞,孩子所擁有的藝術天份是廣為後人讚嘆的。然後這一大一小就這麼持續著不是很重要的對談,例如這是什麼,你別亂動會掉下去,我不怕的,剛剛在那邊哭的是你吧,如此這類的。

  路德維希總覺得他只是縮小身體的現代版菲利奇亞諾,也就是說這傢伙的個性和小時候是一樣的。偶爾很煩人,也很愛哭,但是純真。

  「不累嗎?」

  「不會唷!」就跟頭頂上的太陽一樣燦爛的笑容,總是一臉幸福的笑著。

  他們踩過一個又一個大理石磚,在波光粼粼的水道旁看著船隻經過,最後在孩子的帶領下爬上城市中的至高點。

  路德維希的眼前突然遼闊了數倍,那是一個可以俯瞰底下城市的三角點,連同風也是比剛剛草原上的風強勁的多。路德維希把被風吹到眼前的頭髮重複的撥回後腦杓,接著轉向站在他身後的那個孩子。

  而他也只是靜靜地看著那個美麗的城市。

 

  「以前,我總是希望有個人可以陪著我,哥哥也好朋友也好小貓也好,但他們都不在了。」臉上沒有多餘感情的義.大.利緩緩的說道:「很寂寞...雖然有快樂的音樂圍繞;有這麼多的色彩繽紛。但還是會難過。」

  「...都不在了,」看著底下來往的人們,他泛著淺淺的微笑,孩子氣的臉龐或許知道更多。「要等待,已經等了多久了不知道,還是該說不敢去算呢?」

  「路德,實現我一個願望好嗎?」

  為難寫在路德維希的臉上,他既不是天使,也沒有特殊的力量。

  「你說的願望,非常困難?」稍微擰起的眉頭在手指的撥弄下重新歸位,沒有能力實現承諾,就不要輕易的允諾,他一直是這麼想的。

 

  但他忘記了有一種承諾叫做永遠,直到終焉,那是沒有能力也會盡力去實現的。

  「保護好這個,順便替我蓋好被子。」

  孩子拿出好似隨意扯下來的一塊布包裹著的方形物體,鐵製的重量和觸感。「我想我應該會記得這個,咩...大概會......吧?」

  靦腆的笑了笑,孩子拉平衣擺前方的縐褶,不忘叮嚀到最後:「要保護好喔,知道了嗎?」

  「這就是你的願望?目前是可以辦到的,這個。」晃晃手上的鐵盒子,「...等等......你剛剛說...?」猛地看向低著頭的孩子,剛剛他絕對說了什麼異常重要的話。

  義.大.利?

  「等我。」孩子用不知哪裡來的力氣推了那男人一把,站在邊角的路德維希就這樣重心不穩的按照萬有引力法則向後倒去。

  風的聲音從耳邊用力的刮過去,讓路德維希暫時失去聽覺,以至於他沒聽見孩子最後對他說的那一句話。 

   親愛的德意志先生,等我。

  * * *

  據菲利奇亞諾的說法是:路德維希持續的昏迷三天,但是根據本田的說法,又是另外一樁奇談。

  「所以那孩子交給你的東西...」本田菊趁著菲利奇亞諾準備茶點的時間這麼問了路德維希,「帶過來了?」想當然的,他問的是帶到現實。

  路德維希將公事包裡的布包抽了出來,然後遞至本田菊的眼前。

  事件發生過後的一週,基於某部份的好奇心以及身為盟友的關心(雖然是一段時間以前的事了),本田菊將兩位當事者邀請至國內,理由當然是文化交流以及研討經濟發展諸如此類的。但路德維希早知道事情並不單純,就在電話接通的那刻起。

  「...可以開嗎?」本田菊沒有想到路德維希會將它帶過來,而且是在菲利奇亞諾也在的情況下。

  點了點頭,路德維希沒有攔阻對方的動作。方形的鐵盒帶著時光刻上的鐵鏽,原本鮮豔的紅色也化成暗紅。種種的跡象顯示了它歷經百年的歷史流光,所以當本田菊發現他需要用點力氣才能將蓋子完全掀開時並不感到意外。

  「這是......」

  「是我唷。」菲利奇亞諾從後頭冒了出來,這舉動顯然讓本田菊著實的嚇了一跳,手上的東西也跟著脫了手。

  沒關係的,他看過。路德維希拍了拍本田菊的背,要他深吸兩口氣再繼續發問。

  盒子裡是一張泛著黃斑的紙,紙上的褐髮人物顯然的就是菲利奇亞諾,並且大大的勾著微笑。畫法稍嫌拙劣了一點,但確實的勾勒出菲利奇亞諾快樂的樣貌。

 

  「這就是你的願望?」

  「是的,路德。」他笑著說。

 

  就算是不同時代,也可以感到些微的波動。

  請你保護好我的快樂和歡笑,直到我可以停止哭泣的那天。

  

   

Fin.

 

那就是永遠要保護好的意思唷>_O(欸

小菲利總覺得比較聰明

私心設定可以感覺的到不同時代的自己(幼時on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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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皛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2) 人氣()